#all27 正剧向
圈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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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个山洞都很安静，这个地下山洞很大，不过洞口却很小。为了防止再有奇怪的湖水涌进山洞，入江正一在洞口处施加了几层魔法。
沢田纲吉坐在山洞的角落里，怀中抱着狱寺。纲吉还是在哭，黑暗的环境总能让他想起那些烦人的回忆，他抱着柔软的银狼低声啜泣，偶尔小声道歉自己的泪水打湿了对方的毛发。
狱寺隼人自始至终没出声，就那么乖乖地趴在纲吉肩头。
等到入江正一这边准备妥当，沢田纲吉拍拍屁股站起身来，“正一君，辛苦你了。”
“没事没事。”入江正一摆手。
他刚才放出去探路的两只水精灵飞回来，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堆精灵语。入江正一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，将两只小精灵收回法杖。
“走这边吧？左右两端不通。”入江正一指向中间的甬道。
他伸出手来发出邀请，沢田纲吉吸吸鼻子把手搭上去。
入江正一的照明术不能照耀太远的距离，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多花点时间练习下这个技能。他们现在处在这片不知前往何方的山道之中，照明强度充其量大过三个油灯。如果山道再大一些，他还能发射照明弹。
但是现在这情况，入江正一咂舌：“不好办。”
“抱歉”纲吉在身后小声道：“把正一君也牵扯进来了这么危险的地方。”
“你总道歉会没朋友的。”他捏了捏对方的手掌心，没有回头：“反正我们是玩家，再危险也只是游戏，退出不就好了。”
像是想到什么，正一问：“你晚上吃饭了吗？一会我们去校外的拉面店吧？我新发现的一家，味道很好吃。那里的照烧扇贝有点甜甜的味道。”
“好呀。”
然后又是一路无话。
狱寺隼人在怀中转了个身，抬眼看着光晕下纲吉的脸。游戏的仿真性真的做的很好，现在纲吉的眼眶泛着点红色，唇上有些干裂，稍微起皮。昏黄的灯光撒在少年脸上，长睫毛落下一片阴影。
典型的日式美人。但是鼻子有点欧美的感觉。
“怎么了？”纲吉注意到视线，低头询问。
“没。”狱寺隼人跳下来，他的脚掌还是很疼，但也能走，“你抱着我时间太长了，我自己能走。”
他其实还想说别的。比如你为什么哭的那么凶呢？比如你之前受到什么委屈了？比如你为什么把我抱得那么紧？为什么奋不顾身？
就因为，简单的约定吗？
沢田纲吉弯下腰，将银狼抱进怀里，脸蛋蹭了蹭毛茸茸的耳朵：“狱寺君就在我怀里吧，你的脚掌全是伤，很痛的。”
狱寺隼人余光扫过沢田纲吉的脚。
“你不是也鞋子融掉一半了，光脚在山洞里走也很疼。”
“没事啊。”纲吉给狱寺隼人换了个舒服的位置，抱在怀里：“我也不是完全光着脚，痛感也有下调，虽然有点点痛啦，不过已经习惯了。”
“狱寺君不知道吧？前脚掌受伤的时候，略微侧一下脚走路就不会那么痛了。”他将这件事说的轻描淡写，抱着银狼做了个示范：“你看，像这样。”
入江正一实在听不下去，他皱着眉，眼眶泛起湿润，“纲吉君，我们一会下线，或者明天。不管哪一天，你有需要，就给我发消息，我就在你对门。”
他没将话说的太过直白，隐晦难明的关心与心疼夹藏在其中。入江正一真的不太会进行情感上的细节处理。
纲吉先是怔愣，转而不安，最后又不太好意思地笑，快走两步牵住正一的手。
“谢谢你，正一君。”
“没，没什么。”入江正一红着脸，将法杖举远些：“我们快走吧，至少得到一个你能放心下线的地方。”
他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，久到入江正一最后一瓶回魔药水倒了个精光，才看到出口。
出口外边是一个小村落，藏在树林之中，宁静，祥和，安逸。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尚未开发的新手村落，炊烟袅袅升起，八九户人家错落有致的缀在半山腰。
“正一君，我们出来了！”沢田纲吉开心地回头，却看到入江正一一脸紧张。
“怎么了正一君？”纲吉问。
“这里是，白兰计划书里，唯一一个没告诉我具体位置的村。”入江正一一字一句道。
他像是明白了什么，抓起纲吉的手就往山洞里跑。
“我们跑什么？正一君。”
他们两人跑回山洞的中央，两个人靠在石壁上喘气。入江正一气息不匀，没工夫回答沢田纲吉的问题，反而在三人身上加了两层防护咒。
“接着跑。”入江正一等纲吉气息匀称，抓起纲吉的手继续往回跑：“我们被骗了。那个小男孩可能就是引子，或者我们中途就被掉包了。”
他们身后不断传来碎石破碎的声音，速度越来越快，直直向三人逼近。
入江正一咂舌，退到沢田纲吉的身后，一面逃跑一面向身后施加土墙和冰锥术。这种做法需要消耗极大的魔力，沢田纲吉不断从包内拿出高效复魔药水，晓是如此配合，入江正一的魔力值也很快见底。
最终两人跑回掉下来的洞穴。
他们两人口中干涩难忍，正一的情况更差，平日不常运动，此时喉间隐隐见血。
“干。”入江正一破天荒地咒骂一声，“要死了。”
他视线移向沢田纲吉怀中的暴风狼：“我们现在下线，他能行吗？”
沢田纲吉还未出声，狱寺隼人抬头道：“我可以，那里有个缝隙，躲进去他们不会发现我。”
暴风狼的前爪不断向外挣扎，沢田纲吉环视四周，将狱寺隼人抱地更紧。
“别想了狱寺君，我想正一君带我们离开白兰有他的考量。这证明他们很危险，你的状态不稳定，不能让你只身犯险。”纲吉想起肉山的嘱托，如果遇到危险的话，走左边。
他此刻也有犹豫，很难保证肉山说的话对他们保真。如果从进入这片区域开始就入了白兰的圈套，如果肉山也和白兰一伙，如果……
但此时下线……纲吉低头看狱寺隼人，对方也在看他。
“左边。”沢田纲吉点头，眼神坚定：“正一君。请相信……”
沢田纲吉话未说完，入江正一抢过狱寺隼人抱在怀里，顺便给纲吉的脚施展了恢复术：“我抱一会，你一直抱着太累了。快走吧，我相信你。”
纲吉眼神闪烁，紧跟上脚步。
小心起见，入江正一用最后一点魔力对准洞口轰炸，轰鸣的爆炸声让山体动摇，碎石顷刻间掩埋了左侧洞穴的入口。风暴的瞬间耳鸣声嗡嗡作响，沢田纲吉听不见入江正一的声音勉强辨认口型。
——跑。
“虽然不见得起效，能拖一秒是一秒。”入江正一大喊。
现在的他们只能召唤小型照明光团，可见度极低，沢田纲吉一直注视着洞穴两边的山体变化，企图发现另一条岔路。
但收效甚微。
他们除了向前跑似乎别无他法，身后紧追不舍的声音愈加震耳欲聋，仿若下山猛虎过境游龙，其快速和迅猛之势让两人头疼。
更绝望地是，他们跑到了尽头。
洞穴在黑暗中戛然而止，再无前路。身后的追击者转瞬之间来到两人身后，在微弱的照明中缓缓显出身影。
那是一双花纹斑斓的翅膀，真要比较，类似飞蛾，又形似蝴蝶，黑白交错的花纹，形成四双瞳仁状的纹络点缀在尾端。那双翅膀不断煽动，洞壁的岩石轻易被碾碎。翅膀的支配者带着恶鬼面具，似乎能够说话，但声音很模糊。
沢田纲吉听了很久，才大概明白对方的意思。
“白兰要见我？”沢田纲吉问。
面具男点头，仍是一副戒备的姿态，随时准备进攻。
“只见我吗？”沢田纲吉不着痕迹地将狱寺隼人和入江正一挡在身后。
面具男犹豫几分，点头又摇头。他干枯瘦长的手指指向沢田纲吉身后，入江正一将狱寺隼人包在衣服内，放在身后。
“我也去。”正一踏出来。
面具男人摇头，指尖移向狱寺隼人：“他。”
“不可以，或者说，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们，为什么要见我们。”沢田纲吉退后，将狱寺隼人又抱起来。
面具男不再回话，似有盛怒之势。他的翅膀扇起狂风，沙石碎砾砸在两人身上。
局面僵持不下，他们身后传来细微的说话声，小孩子的声音，冷清带着些未成年的稚气：“被利用的感觉并不好。”
随后破风的枪声与打斗的碰撞声，奏出一曲交响乐。
面具男的身型过大，在洞穴中不易转身，身上多出负伤。反观小男孩毫发无伤，借助洞穴的地势来回躲闪，空中发起突袭。
似乎收到指令，面具男嚎叫出声，朝着洞穴出口飞走。男孩无心恋战，落在两人面前。
他一身黑色西服，外套别着黑色披风，头戴黑色礼帽，连发色也是如墨般漆黑。眼神分外清冷，直直射向沢田纲吉。
“为什么跟踪我？”
沢田纲吉并不相信眼前的人，他仍认为这是白兰的人，便问：“从哪里跟踪？贫民窟的下水道吗？”
小男孩冷笑，枪管在鞋底敲击两下，像是在台阶上磕烟斗的老枪民般悠闲。下一秒他飞快抬起枪射在沢田纲吉右臂上。
感受到疼痛时，小男孩已经来到沢田纲吉面前。
“不傻嘛。”他一击滑铲将沢田纲吉摔在地上，自上而下俯视：“再问一遍，为什么跟踪我？”
“你问这——”入江正一附身企图帮忙，沢田纲吉瞪了他一眼，轻轻摇头：“我们在做任务，需要获得女王的消息。任务详情说，贪婪洞穴是目的地。”
小男孩点头，示意他继续。
“我们上一个任务的奖励是虫语者能力。”沢田纲吉抱紧怀中想要冲出来的暴风狼，男孩尽收眼底，不做声。纲吉继续道：“通过虫语者，我们知道你今天要来这里。很抱歉，跟踪您给您带来麻烦了。”
“可以。”男孩起身，“任务共享发过来，我带你们去贪婪洞穴。”
“你在贫民窟将我们甩开了，是吗？”纲吉坐起身问。
小男孩没正面回答：“我讨厌被利用，双方诚实才会让合作更圆满。”
入江正一想说什么，沢田纲吉拍拍他肩膀，将任务共享出去。他们对这个男孩还不了解，完全不清楚对方情况。这种状况下，一旦发生争执很难自保。
得到的结果虽模棱两可，但眼下只有相信这家伙和白兰他们没有关系。
“嘘”趁着男孩查看任务时，沢田纲吉低头贴在狱寺隼人耳边道：“狱寺君，没事的。有我在。”
暴风狼挣扎两下，隔着衣料轻轻咬了咬纲吉的手臂，没再出声。
“后续任务，也记得分享给我。”男孩拍拍手站起身，跟沢田纲吉握手，“【列恩】”
“哦哦，好。”沢田纲吉拉着入江正一和他一起握手：“我是沢……【空】，他是【夏日棉花糖】。”
【列恩】在他们周围的洞穴上随便摁了几个地方，脚下岩土裂开，展现出一条向下的阶梯。他率先下去，沢田纲吉和入江正一对视一眼，也跟上。
三人下去大概10秒左右，身后传来石板摩擦的声音，应该是刚刚的机关自动合上。
地下暗道意料之外的明亮，石壁光滑而整齐地堆砌，油灯长明，偶尔传来几声悠扬的歌声，飘渺、虚无，让人想起很多痛苦的回忆。入江正一推了纲吉一把，示意他堵上耳朵：“这是海妖的歌声，从上面传来，会影响你的意识。”
沢田纲吉想吐槽为什么全息网游会有这种影响玩家意识的怪物，但看着正一认真的表情，乖乖地堵上耳朵。顺便给狱寺也将小耳朵牢牢围好。
出口很快展现在眼前，银亮的月光撒在湖面上，远处礁石上歌唱的海妖，近郊处袅袅升起的炊烟。
终于，027的声音出现在耳边，不再是滋滋的电流声。027号似乎很焦急，纲吉能听到它的声音比平日更大声，且局促：/我联系不上你！你——白兰那家伙——不，你的伤。/
027号的话有很多，挑不出哪一句更该被优先讲出来。
沢田纲吉安慰它：“没事。你看我不是好好站在这里。”
【列恩】回头瞥向沢田纲吉：“这里是绒花镇，穿过这里，就是贪婪洞穴。”
他们跟随【列恩】进入绒花镇，夜晚的小镇安静祥和，纲吉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。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和妈妈住在一起的时光，平淡的生活中彼此是对方的依靠。
沢田纲吉没想过他们能在游戏里住进这么温暖又舒坦的旅馆，而且还不花一分钱。
事实上这也不算是什么旅馆，这是【列恩】诞生的新手村。据【列恩】的说法是，在游戏仓里醒来，10区多了个账号，上线后发现就躺在这里以这种身体姿态出现了。
不过，【列恩】说这话时，似乎对他现在的样子十分满意。
就像狱寺隼人对他当初以一匹狼的姿态出现在游戏里一样，他们两个人的思考方式，似乎不能拿寻常玩家的来对比。要是沢田纲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小孩或动物的角色，他一定会立马下线，删号。
看着趴在床上，脚上缠满绷带的狱寺隼人，沢田纲吉叹了口气。
“狱寺君。”沢田纲吉趴在床边，摸了摸暴风狼的耳朵。
暴风狼没有闪躲，半眯着眼睛，嗯了一声。纲吉继续道：“我感觉我像是一颗小棋子，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。又为什么会遇到这些。”
纲吉似乎有很多话想说，最终也只干瘪瘪地说：“我没课的时候，也会去医院看狱寺君。”
狱寺隼人抬眼，没出声。
“特别是我们两个吵架之后。”沢田纲吉没看到对方的动作，脸贴在床上，目光注视窗外，手掌从狼耳朵摸到尾巴。
“狱寺君一个人躺在床上，床边的百合花总是新的。你的病房很安静，连走廊都很少有人走过。有时候我就坐在你身边，一座就是一两个小时。我在想我和狱寺君是不是也一样呢？至少我去看望你之前，你是和我一样孤单的。”
沢田纲吉回过头，月光盈盈，绘出一抹面纱，薄薄罩在他身上，“但是我也想，我去看你，我们两个又变成一个小团体。虽然我们都没有说话，但是都不再是一个人了。”
纲吉眉眼弯弯，好似新生的月。
“其实我该感谢狱寺君。你虽然嘴臭了点，但是人很好。”沢田纲吉掐了掐暴风狼的脸蛋：“你在用你的方式关心我。这样说可能有点自负，但是我希望，这是狱寺君在关心我。”
沢田纲吉支起头，和暴风狼鼻尖相贴，他听到狱寺隼人冷哼一声，尾巴垂在床边轻轻摇晃。没有躲开。
沢田纲吉亲亲他的额头，满足地笑：“我从来都没想到，世界上还会有除了妈妈之外的人关心我。狱寺君和正一君，还有小悠和山本。哪怕不是很在意的那种，能够被人在意的感觉，真的很好。”
狱寺隼人怔愣一瞬，他站起身，沢田纲吉刚好下线。
【空】歪着头看他，露出一个笑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