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all27
#狱寺篇
#又名:读心术 · 从开窍到出窍
3
昨天晚上蓝波哼哼唧唧地抱着枕头挤进沢田纲吉的被窝,小孩子睡觉不安稳,半夜在纲吉怀里伸伸腿抬抬胳膊,沢田纲吉一宿没睡好。
他总是在做梦,女主角是京子小姐。
沢田纲吉隐约能回想起那是个很悲伤的梦,具体细节记不清了,只能在醒来时对着湿漉漉的枕头出神。
这算是预知梦吗?沢田纲吉暗自思酌,压下了高中毕业前向京子告白的议程。
沢田纲吉揉着酸涩肿胀的眼睛,打了个哈欠。蓝波在他身边睡的正香,弯曲着身子缩成一个c型,小肚子暴露在空气中,嘴角还有点口水干涸的印迹。沢田纲吉看向他的时候,蓝波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,砸吧着嘴哼哼唧唧的笑。
弯下腰认真听了片刻,沢田纲吉堪堪分辨出“葡萄”二字,噗嗤一声笑出来。
“真是个小馋鬼。”
昨晚窗帘只拉上一半,透过窗户向外看去,刚刚泛起鱼肚白,细微的红光从地平线那端慢慢升起,沢田纲吉看了眼墙上的表,5:25。
看来是不能继续睡下去了。
替蓝波认真盖好被子,在那张软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,滑嫩的柔软让纲吉感觉像是亲了果冻布丁,还是奶香味的那种。现在,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妈妈看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总是笑意满满的。
小孩子真的都是天使啊。太容易让人得到幸福感了。
说起小孩子,沢田纲吉不禁想起他的恶魔教师——reborn。那个满脑子恶趣味的家庭教师,即使外表再可爱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魔!根本就不算什么正常婴儿嘛。
暗自控诉着reborn的沢田纲吉打开门,迎面飞来一脚,堪堪躲开后惊魂未定地看向罪魁祸首。
“啊!”他叫了声,想起蓝波还在睡觉又降低分贝,“reborn,你……你……”
对着reborn那张面无表情的脸,沢田纲吉“你你你”了半天,最后小声嘟哝道:“早……啊,reborn。”
“哼。蠢纲。”reborn视线自上而下将沢田纲吉扫视一遍,纲吉红肿的眼睛让他皱了下眉,转瞬间又恢复常色。
reborn张张嘴,看向沢田纲吉的眼神复杂,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。他相信沢田纲吉会在一个合适的阶段将事情告诉他,关于自身的一反常态,关于和蓝波的事,抑或者,不久后可能会发生的什么事。
reborn隐约能感受到沢田纲吉正经历着考验,但他选择信任这个蠢蛋。
“奈奈妈妈在楼下做饭。”reborn跳到沢田纲吉身后,踢了下沢田纲吉的后背,“身为首领,孝敬长辈的心也是培训的一项,快去帮奈奈妈妈解决家务。”
沢田纲吉揉着腰走下楼,嘟囔着走下楼,他嘴上说着“reborn你就不能轻点,这样真的很痛唉。”但心里很清楚reborn的力度并不大,实际上他的腰也没有多痛。硬要说的话,就像reborn知道他昨天扭到腰了,踢这一下是在帮他解痛。
厨房里不只奈奈妈妈一人,银色发丝的少年慌慌张张地走动,手上拿了不少的东西,却没有章法。他想帮奈奈妈妈做些什么的想法,胜过老老实实坐在客厅喝茶。
“抱歉!十代目的妈妈,我这就将菜切好,您稍等。”狱寺隼人回头说道,手下的刀却没停。
“哎呀……狱寺同学,真的不用……呀!小心!”
锋利的刀刃在指尖划过,纵是清浅的伤口也涌出点点血渍,如珠儿似的滴滴涌出,狱寺隼人还未察觉到痛,沢田纲吉便快步冲上前抓起他的手。
“十……!十十十十代目!”
早字被压入腹腔,沢田纲吉担心的眼神直直射入狱寺隼人眼中,插的他说不出话。
“妈妈,这里就麻烦你了,我带狱寺君去包扎下。”沢田纲吉扯着狱寺隼人向外走,心下满是着急,那可是狱寺隼人的手啊!如果刀刃在切深一些,伤了肌腱,狱寺君再也弹不了钢琴怎么办?
虽然说以前狱寺君也受过很深的伤口,他自己也是,很多伤口都留下了疤痕……可是……可是沢田纲吉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黑曜战时,狱寺君被柿本千种伤到的那次。
人生的意外性,实在是太多了。
“那个……”狱寺隼人将手指含在嘴里含糊不清道:“十代目,我米有四的。”
“啊!找到了!狱寺君,把手伸出来。”
不知道纲吉何时向罗马利欧偷学了包扎术,他满意地看向狱寺隼人被绷带包紧的左手点了点头,这才露出笑容。
“放心,狱寺君,很快就会好起来的。”
狱寺隼人神色复杂,对上那双棕瞳还是笑了出来,他坦荡荡的点头称是,心间涌出份份喜悦。他怎么能不开心呢?
长久的孤身一人,就仿若一片孤舟,飘飘荡荡游离于世间,似乎每一件事情都和自己有关,又似乎,每一件事情都和自己无关。狱寺隼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被人关心过。
他此刻,真的很开心。
但又与开心不同,比开心更绵柔,仿佛自己身处在缥缈的云端,轻轻柔柔的愉悦感蕴藏在心间。比每一天从床铺间起来,想起十代目的脸,更加鼓舞自己。
狱寺隼人之前没有体会过这种情感,他把这种情感定位于……十代目的鼓舞。
听起来像是玩宝可梦,十代目是小智,而他则是一只挥舞着炸药的小精灵。一经鼓舞,便满心满意都是愉悦。
狱寺隼人薄唇轻起,漏齿而笑,轻快的音调哼出口,“我没事的,十代目。”
沢田纲吉吸吸鼻子,饭菜的浓香在鼻尖萦绕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他此刻有一种格外幸福的感觉,朋友和家人都在身侧,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幸福的呢。
是吧。
是吧?
.
察觉到问题不对劲时,已是下午。沢田纲吉掌心伸开又缩紧,阳光从指缝间倾斜而下,刺目极了。
那种不属于自己的情感,又来了。
那是一种,充满了希望与憧憬的美好情感,让沢田纲吉心间溢满了不该有的动力。如果现在不是在上体育课的话,他还能勉强辩解是午饭带来的加成。
“十代目!!”狱寺隼人手拿三瓶宝矿力走近沢田纲吉,扔出一瓶给山本武,旋即回身毕恭毕敬地将宝矿力交给沢田纲吉,“十代目!这里还有两瓶水,您先选一瓶吧。”
“啊…谢谢狱寺君。”沢田纲吉皱眉,他不喜欢狱寺君这样尊敬的样子。分外疏离。
随手接过一瓶宝矿力,沢田纲吉边喝水边向狱寺隼人那端偷偷瞄去。
狱寺隼人鬓间的汗珠顺势而下,划过脖颈后消迹于衣领间。银白色发丝被夏风扬起,拂过冷峻的脸颊,沢田纲吉不禁感叹,狱寺君生了幅好皮囊。
偷窥这件事很快被发现,狱寺隼人将视线从操场那端揪回来,转向沢田纲吉,“怎么了,十代目。”
“咚咚咚!”
沢田纲吉的耳膜快被心间乍起的跃动感炸裂了,他的脸瞬间红起来,慌忙地抬手捂住脸,沢田纲吉瓮声瓮气道:“没……我没事。”
该死。
蓝波这回又看见什么不得了的未来了?臊得他也跟着这样红起脸来。
狱寺隼人长腿一跃,迈下休息椅,几步间来到沢田纲吉身边,他的手指细微颤抖,几次对准后握住沢田纲吉纤细的手腕。
“是身体不适吗,十代目。”若是仔细辨别的话,能听出他声线的颤抖。但此刻沢田纲吉心跳声震耳欲聋,那种第一次在校门口向京子告白的快节奏心动,让沢田纲吉别无他心。
“不不,狱寺君,我没事。”沢田纲吉尽力让自己受共情感的影响小些。
“十代目,还是让属下带你……”
属下?
沢田纲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声音大声了些,“我说了没事。”
“……”
那份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霎那间消逝,沢田纲吉舔舔嘴角,他刚才说的太过火了……
“狱寺君”
银发少年依旧笑得灿烂,白净的贝齿一字一句道出:“十代目没事就好,是我担心过头了。”
啊。
沢田纲吉鼻头酸涩,仿佛受了万丈惊雷般委屈。这又是蓝波的情感吗?
又好似一把利刃狠狠插在心间,如鲠在喉,字句难鸣。
“嗯。……。嗯。”沢田纲吉偏过头去,硬挤出两个字,他将手从狱寺隼人掌间抽出。
又是一瞬的酸涩。
蓝波这是经历了什么?沢田纲吉有些心疼的想。
下课铃响起,二人别扭的走进更衣室,山本武等了他们一段时间,此刻精气满满站起身,“阿纲,狱寺,你们真慢啊。”
回应他的是一瞬沉寂。
这是怎么了?黑发少年试图从两人的神色窥探端倪。
“我记得,昨晚老爸说新进的金枪鱼口感不错,所以多进了两条。阿纲和狱寺一起来吃吧?”山本武垂手,将背包拿起扛在身后。
“我不去……”狱寺隼人语气清冷,沢田纲吉看了他一眼,抢先说道:“好,山本君,今天放学就麻烦你和叔叔了。”
“嘛嘛”山本武的视线落在沢田纲吉的手上,不算修长,胜在根根细白如玉,此刻它正抓在那人的手腕处,力度很大,施力者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有多在意对方。
棕褐的眸子沉了沉,薄唇微抿,旋即笑出声来,“这有什么麻烦的,你们俩快把制服换上吧,我在门外等着,下节课可是家政课哎,爬楼梯得快点了。”
·
狱寺隼人和往常一样,一样的侯在沢田纲吉身侧,一样的和山本武斗嘴,一样的夸耀沢田纲吉有多厉害。
坐在旋转寿司凳上的沢田纲吉心里五味杂陈。
日式寿司店环境优美,近期做了小幅度的精装修,原先的高脚凳换作半靠背式的软皮凳,回转寿司的质量与食材选用也高了一个幅度。
晓是如此典雅的环境,也不能平静沢田纲吉的心。
他一下午都在自责。自责为什么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向狱寺君喊出来。作为一个合格的朋友,他不应该这样做。被蓝波的共情感困扰,是他自己的事,不应该扯上狱寺君的。
转头望过去,狱寺隼人正在同山本武的爸爸聊天,奇怪的怔愣感让沢田纲吉一瞬失神。果然,果然还是应该郑重其事地向狱寺君道歉!
“那个”沢田纲吉吸气又呼气,挺直脊梁,郑重其事地点点头,“狱寺君”
他声音不大不小,沢田纲吉肯定狱寺隼人是听到了,却没能收到回应。
山本武一直默默注视着沢田纲吉这边,褐眸低沉,未有言语。像是想到了什么,便漏出一个灿烂的笑容,一把拦住沢田纲吉的肩将人拽入怀中。
“哎!”沢田惊呼一声。
耳畔清朗低沉的声音笑道:“阿纲,明天就是周六了,这回集训是在谁家?”
他这话问完状若无事地摊开双手,调皮地眨眨眼睛,“哦哦!这个很好吃的,阿纲,这盘给你,可是老爸秘制版喔。”
瓷白的圆盘安静地放在沢田纲吉面前,红虾碎裹在小巧的蛋卷中,两旁点缀着红白交错的酱汁,香甜可口的米饭作为基底被裹在海苔中。
沢田纲吉拿着叉子戳了两下酱汁,放在嘴里回味。
似乎是沙拉酱和番茄沙司,但又多了几丝苦涩感。越来越多的不合时宜的共情感让沢田纲吉头疼,他甚至分不清哪一种是自己的情感,哪一种是蓝波的情感。
不…或者这一次共情的对象并不是蓝波?他不认为蓝波会有这么多…负面的情绪,而且大起大落如此明显。
那又是谁呢?
“哎……”沢田纲吉像一只被烤化的棉花糖兔子,歪歪斜斜地堆在凳子上,小脸面向山本武贴在大理石桌案上,愁容满面。
“山本君,要不就去我家吧。”小家伙叹道。
冰麦茶的清香在口中蔓延,山本武抬手捏了把纲吉的脸蛋,爽朗的笑,“好,阿纲。都听你的。”